“坏小孩”郜亚飞
扬州市丁沟中学 张广祥
今晚，参加了刚刚毕业的这一届学生郜亚飞的20岁生日宴会。
几天前，他打来电话，说他生日就要到了，请我喝酒。我当即答应了。一是，碰到这等好事我素来不拒绝，人家好心好意请你，你拒绝了是什么意思？你有什么臭架子呢？二是，亚飞请我吃饭，是一种感恩的体现，我答应他，是要令他明白，感恩是好的品德，是有意义的，是得到对方认可的。三是，我要令亚飞知道，我张广祥这样一个老师依然处得来，依然没有弃下他。
亚飞是一个特别的学生。课上睡觉，课后怕做作业，纹身，染发，抽烟，打架，这些统统在他身上发生过。我曾经烦他、厌他，甚至恨不得甩他两个大嘴巴子，恨不得一脚踢死他，恨不得断绝师生关系。然而，最终我还是慢慢靠近他，将他当做一个可再塑、能够再塑好的一个人。
有一次，我坐在他身边，跟他讲纹身的害处。我说，纹身也许是没有大害，至少对他人的生命与财产不会构成危害，但是，这不符合普遍意义上的审美观，百姓大众总体是不能接受的，那么，别人会怎么看待你呢？你何必硬要去做呢？我又说，你现在的纹身，也很有可能影响你以后的入党、提干、参军等。听了我的一番说辞，亚飞没有反驳，沉默了。他的沉默，让我看到，他还是能够听人劝的，听人指点的；让我看到，他有再塑的可能。（很不幸，他被我的乌鸦嘴言中：今年暑假，他本有机会参军，但因为纹身而泡汤！）
他的两篇作文，我始终记得。一篇是《坏小孩》，收录在我们高三（13）班的作文集子《花开有声》。在这篇文章里，亚飞解剖自己，坦诚自己是个“坏小孩”，暴露身上的诸多缺点。这是需要勇气的。这样的勇气恰恰表明，他还不是坏人，他还有着向善之心。坏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的。如果亚飞是坏人，而今就不会站在生日宴会的大堂，可能就呆在劳教所了。还有一篇作文，是写父亲的。作文是书信体，在这封信里，他对父亲的失职表达了不满。因为父亲不够关注、关心他，他一天天地变化，一天天地“堕落”。亚飞这样写，这样说，并不是真的恼恨父亲，而是表达了对亲情融合的渴望。这也表明，亚飞还不是坏人，还有人的常态情感。由这两篇作文，我都判断与认定，亚飞貌似坏人，但本质不坏；或者说，他只是一个不够成功的好人。
亚飞也懂得感念。高考后，他主动打电话报告给我他的高考语文成绩，他电话里喜滋滋的笑声犹在我耳畔回响。今天请我吃饭，安排专车来回接送我，更是懂得感恩的体现。虽然，我对他并没有多少提携与帮助，虽然我以前也讨厌过他。
亚飞请我吃饭，于他于我都是一种难得。于他而言，他有自己的生活圈、朋友圈，在生日到来之际，要不要请圈子外的老师吃饭？从小学到高中毕业，教过自己的老师很多，请哪些哪个老师吃饭？想必亚飞是纠结过的，思考过的。最后决定请我吃饭，应该是一种难得的抉择。于我而言，我参加过的学生的生日宴、结婚喜宴也不少，但亚飞这样一个特别学生的生日宴，还是很少的，是难得的。这样的难得，彼此都要珍惜吧。所以，在这样的“难得”之下，我今天到场，就是要让亚飞知道，人与人要真情相处，人对你好，你也要对人好；让他知道，我过去没有丢下他，今天还是没有丢下他。
上文提过他的二篇作文。在读了第二篇作文之后，我当着全班另外57名同学的面，我一方面肯定了亚飞作文的优点：为文当情真意切，不可假大空。一方面对亚飞发出了我的肺腑之言：或许你还没有完全赢得大家的认可，但这必定是由你自身因素造成的；你的文字令我感动，也令我对你有新的认识，我不认为你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差生、坏蛋；你一定要把握好今后的人生方向，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。今天我还想对亚飞说：人生道路可以狭窄，可以坎坷不平，但方向不可偏斜。我担心的是，亚飞不能走上正道。今晚回来，我也对开车的司机、也就是亚飞的娘娘（姑姑）说：亚飞走上正道之后，不愁他的未来。真的，他有聪明的脑袋，有敢闯敢拼的胆气，在正确的道路上一定踏出灿烂的明天。
祝亚飞生日快乐！祝亚飞有美好的明天！
（又，今晚亚飞醉酒了，可能与我的提醒有关。酒席间我对他说，今天是你生日，你理应到每个桌子去敬酒答谢。他果真这样做了，于是，酒多了，醉了。这样也好，人嘛应该不失礼节，只是口子多少自己要有分寸）
8月11日夜